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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伟云:擦亮你的眼睛

发布时间:2016/12/15 17:47

近日,记者在济南见到了刚刚从美国回来的中华医学会眼科学分会常委,角膜病学组组长、山东省眼科研究所所长兼山东省眼科医院院长史伟云教授。“生老病死,时至则行。”史伟云则试图用仁心仁术,缓解人生之苦。只不过,他的“战场”是“心灵的窗纱”——角膜。

角膜病是当今我国仅次于白内障的第二大致盲眼病。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全世界有6000万角膜病患者,我国约有400万名“角膜盲”患者。作为眼科角膜病专业的领军者,史伟云一直致力于角膜病临床及相关基础研究工作,是国内极少独立完成角膜手术超过1万例的专家。

“以前我们教科书上的角膜病手术都是外国人写的,外国人怎么写我们就怎么做,但是中国人的发病情况不一样,角膜感染的严重程度也不一样,按照外国人的手术来做并发症非常多。”因此,史伟云希望摸索出适合中国角膜病患者的诊疗道路。

改变角膜供体匮乏局面

美国芝加哥时间10月12日,史伟云应哈佛大学眼科研究所和医学院华人医师协会组织的邀请,来到哈佛大学眼科研究所和麻省总医院,与近百名国外专家分享了中国角膜病的现状以及生物工程角膜的应用。

在角膜盲患者中,绝大多数人可通过角膜移植重见光明。但目前国内每年仅能实施人体捐赠的角膜移植手术不到 3000例,很多角膜病患者因药物不能治疗,在等待角膜供体时,病情加重者,往往失去角膜移植手术的最佳时机,严重者将失去眼球。

“我国最大的问题就是供体角膜严重匮乏,没有角膜供体,角膜盲患者只能等待,很多患者是带着遗憾走到生命的终点,所以我们现在想尽一切办法解决该问题,使更多的角膜病盲人能及早复明。”现状让史伟云十分焦急。

于是,他牵头与中国再生医学国际有限公司合作完成全球首个生物工程角膜研究,获国家注册证并已上市,年产20万枚角膜,改写了我国角膜供体匮乏的局面。在生物工程角膜上市后,史伟云科研团队对这种角膜供体在感染性角膜病、角膜变性和外伤的治疗进行了一系列临床研究,均获得良好效果。

“这是用猪角膜基质经过脱细胞和去抗原的处理后,来替代人角膜基质的替代物,从目前临床的结果看,生物工程角膜完全可以达到人角膜价值供体的效果,可以替代人角膜基质,解决板层角膜移植的供体问题,也可以说我国角膜供体严重匮乏的局面得到改写。”他说。

为了解决角膜移植手术医生少的问题,史伟云又建立了角膜移植手术培训中心。“希望医生通过培训,回到医院后就可以进行角膜移植手术,掌握这种新型生物工程角膜材料手术原则、技巧和术后并发症的处理。”

一位真菌性角膜溃疡的患者应用生物工程角膜进行了板层角膜移植手术,术后第6天,生物工程角膜植片已经完全被正常角膜上皮覆盖,说明植片的生物相容性良好;术后6个月,角膜透明度非常好,与人角膜供体没有差异。

此外,史伟云还组织制定了眼库管理的规范化材料,创新了不破坏捐献者仪容的角膜原位取材技术,并在全国推广。

做好“换镜头”的人

其实,史伟云最初的志愿并不是医学,“以前到医院到处都是青霉素的味道,小时候我一闻到就不舒服,所以不想学医”。

然而,1977年,18岁的史伟云参加高考制度恢复后的第一次考试,填报的志愿是化工,结果录取他的却是医学。毕业后,史伟云被分配到一家县医院的外科,县医院的院长是眼科专家,发现史伟云有些天分,就问他愿不愿意由外科转为眼科,做他的助手。于是,史伟云与眼科结缘。

1989年,史伟云考取了中国工程院院士谢立信的研究生,先后获硕士和博士学位。2000年,史伟云赴美国跟随世界角膜病大师Herbert Kaufman继续角膜病的基础研究工作。

“眼睛就像一部照相机,角膜病就等于镜头坏了,角膜移植就是换照相机镜头。”史伟云说。

为了磨练技艺,史伟云反复练习小鼠角膜移植实验。“小老鼠的角膜直径只有3毫米,厚度只有0.1毫米,在小鼠角膜上面我要给它缝上8针。而人的角膜厚度为0.5毫米,做角膜移植手术至少要在上面缝16针。”

功夫不负苦心人。几年来,史伟云在角膜病的诊断和治疗策略上可谓硕果累累:建立应用共焦显微镜指导感染性角膜炎诊断、临床用药、判断治疗转归的整体方案和标准,应用共焦显微镜指导角膜病的诊断和治疗,揭示了春季角结膜炎易复发的关键机制,解答了多年的国际争论;创新深板层角膜移植治疗急性期和完成期圆锥角膜手术方式;感染性角膜炎临床发病机理的研究,创建了模拟人真菌感染的动物模型,提出了不同真菌在角膜内存在不同生长方式,打破了不能应用板层角膜移植治疗真菌性角膜炎的传统观点,使手术的长期成功率超过95%。该成果已被编入2012年版国际权威性角膜病专著,并被邀请在美国眼科年会上作专题讲座。

另外,他还创造应用多层羊膜移植治疗基质坏死型病毒角膜炎,使这一世界难题取得突破性进展;革新了边缘性角膜变性、溃疡和穿孔的传统术式,解决了排斥率高、并发症多、视力恢复差的难题;对晚期眼部烧伤提出准确的临床分期治疗标准,使术后免疫排斥发生率从100%下降到40%;建立角膜缘干细胞库并创新眼表功能重建手术,已使1000余例传统手术无法治疗的眼表病患者复明;还首次提出并证明了眼内睫状体—虹膜通路是引起角膜移植排斥另一途径的创新理论,开发了我国首个具有独立知识产权的眼内植入缓释药物,用于临床防治角膜移植排斥反应,获得SFDA药物临床试验批件,开创了眼内植入缓释药物研发的先河。

谢立信和史伟云团队申报的“感染性角膜病创新理论及其技术应用”获2011年度国家科技进步奖二等奖,申报的“角膜病诊治的关键技术及临床应用”获2015年度国家科技进步奖二等奖。

2013年,史伟云被推举为中华医学会角膜病学组组长,成为了我国角膜病诊疗和科研领域的新的带头人和领军者。在日前举行的全球华人眼科学术大会颁奖盛典上,史伟云获“中华眼科杰出成就奖”。

更爱临床和科研

现在的史伟云有着种种头衔,但他倾注心血最多的还是患者和研究。“就个人而言,我还是比较喜欢临床和科研,我90%的工作时间都在临床和科研上,做行政就完全是工作时间以外来做了,行政对我来说是副业。”

只要没有别的工作安排,史伟云几乎每天7点就到医院上班,“每天晚上7点能下班就不错了”。

目前,史伟云一周有两次门诊,一个月平均做150台手术,而周末基本都是出去交流学习,就是没有自己的时间。“我今年初买了辆车,打算今年一定要把开车学会,但根本就没有时间,连方向盘都没有去摸过。”

但热爱患者的史伟云并不觉得累。“即便都是眼科医生,角膜医生跟别的医生也不一样,比如白内障,医生给做完手术就好了,病人不会再找你了。但进行了角膜手术,一辈子都要复诊,特别是穿透性角膜移植,可能随时会出现免疫排斥反应。因此与患者打的是长期交道。”

让史伟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一个孩子,这名患者是双先天性的角膜白斑,出生就是角膜盲患儿,一只眼做了5次角膜移植手术一只眼做了6次手术。做完了以后两三年就出现了排斥,“这个孩子已经跟了我十几年,现在已经比我还高了。角膜手术后的治疗非常麻烦,就像肾移植一样,做完手术一辈子都要吃抗排异药,所以医生一定要跟病人配合好。”

随着越来越多患者重见光明,史伟云的医术和医德也被大家所称赞。山东省眼科医院有一个广为人知的传统,就是绝对不收病人的红包。“上次有领导来我们医院视察,问医院有什么特色,我说绝对不收红包。”医生是个良心活儿,史伟云和同事们一直坚持一个惯例:只要符合手术条件的患者都要安排手术,而且一般不会超过两天,有时即便加班也要把手术做完。“医院除了治病救人,更重要的是打造一个好的学术平台,养成良好的学术氛围,培养一批医术高、医德好的年轻医生。”

“医学某种意义上也是要拜师傅的,要靠师傅去带,身体力行地教,才能让年轻医生成才。”目前,史伟云已先后培养博硕士研究生近100人。

忙碌的他一只没有停下研究的步伐。人胚胎干细胞来源细胞治疗致盲性眼病的多中心研究计划、角膜移植排斥防治的新途径及其机制研究等“973”和国家自然重点基金项目,也在紧锣密鼓、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中国科学报》 (2016-11-25 第2版 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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